
北宋汴京的一个午后,三岁的小孙子正抓着磨喝乐不肯撒手。这个身着彩绘、栩栩如生的泥娃娃,是爷爷昨日从七夕市集上特意买回的。孩子咯咯笑着,把磨喝乐举到阳光下,仿佛在向这个不会说话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。不远处的书斋里,父亲刚刚展开一幅新得的《婴戏图》,画中孩童嬉戏的场景,让他不禁想起自己远去的童年。
谁能想到,千年之后,正是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大博物馆的《婴戏图》,让我们得以窥见宋代寻常人家的温情瞬间。那些画中的玩具与游戏,不仅是孩童的天真写照,更是一个时代的无声诉说。
泥娃娃里的市井风情
如果你走进北宋的汴京或临安,定会被街头琳琅满目的玩具摊所吸引。其中最受欢迎的,当属“磨喝乐”——一种用泥塑成、身着彩绘的小玩偶。
宋人金盈之在《醉翁谈录》中记载:“七夕,潘楼前卖磨喝乐……乃小塑土偶,悉以雕木彩装栏座,或用红纱碧笼,或饰以金珠牙翠。”这种玩偶不仅制作精美,更有趣的是,它们常常被配上微型家具、小衣服,甚至成套出售,俨然古代的“芭比娃娃”。
展开剩余69%更让人惊叹的是,宋人已经懂得运用机械原理制作玩具。有一种“水上浮”,是以黄蜡铸成的凫雁、乌龟、鱼虾等,上饰彩画,腹部中空,可置灯烛,放入水中宛如今天的水灯。还有“谷板”,是在木板上敷土种麦,做成微缩的田园景观,堪称古代的“微景观模型”。
这些玩具背后,是宋代商品经济的高度繁荣。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,汴京的玩具市场已经细分到专营泥娃娃、专营竹木玩具等不同品类。寻常百姓家也能为孩子买上几件玩具,这在前朝是难以想象的。
蹴鞠与竹马:游戏中的文武之道
在苏汉臣的《长春百子图》中,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:一群孩童在春日的庭院里,有的蹴鞠,有的斗蟋蟀,有的放风筝,好不热闹。
蹴鞠在宋代达到了鼎盛。宋太宗甚至亲自制定了蹴鞠规则,用单球门代替唐代的双球门,强调技巧而非冲撞。这或许反映了宋代尚文轻武的社会风气——连孩童游戏都更注重精巧与雅致。
而竹马游戏则更具深意。孩子们跨着一根竹竿,模仿骑兵奔驰,这何尝不是对北方战事的某种映射?在边患不断的宋代,连孩童游戏都带着家国情怀的影子。
最有趣的是“推枣磨”的游戏:将一颗红枣横切去半,露出枣核,用三根小棍支撑,再插上细竹丝,竹丝两端各插半颗红枣。轻轻一推,两端的红枣便会旋转不已。这种利用物理原理的小玩具,展现了宋人生活中的巧思与智慧。
婴戏图中的时代密码
宋代画家为何如此热衷于描绘孩童游戏?这背后是宋代家庭观念的深刻变革。
与前朝相比,宋代的家庭结构更加核心化,子女的教育和成长受到空前重视。理学家程颢、程颐提出的“童蒙养正”理念深入人心,认为孩童时期的教育关乎一生。于是,描绘孩童天真烂漫的婴戏图,不仅是对现实的记录,更寄托了成人世界对纯真、对传承的期待。
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宋代的婴戏图中,女孩的身影明显增多。她们与男孩一同游戏,或独自玩着娃娃,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宋代女性地位的微妙变化。虽然礼教依旧严格,但城市商品经济下的市民生活,为女性提供了更多可见的空间。
而这些画作的购买者,多是新兴的市民阶层。他们不再满足于传统的宗教画或山水画,更希望有反映自己日常生活的作品。于是,《婴戏图》成为装点中产之家墙壁的常见选择,就像今天的家庭照片墙。
千年之后的共鸣
看着这些婴戏图,我们仿佛能听到穿越千年的笑声。那个抱着磨喝乐不肯撒手的孩子,与今天迷恋奥特曼的儿童并无二致;那些在庭院中蹴鞠的少年,与操场上的足球小将一样充满活力。
宋人留给我们的,不仅是精美的画作,更是一种生活态度:在动荡的世界里,依然珍视孩童的天真,在游戏中寻找快乐,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美。
如今,当我们站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前,凝视这些千年古画时,或许会想起自己远去的童年。那些简单的玩具、那些无忧的游戏,跨越时空将我们连接在一起。原来,快乐从来都是相通的,无论古今。
这或许就是宋代婴戏图最打动人心的地方:它让我们看到,尽管时代变迁,但童年的纯真与快乐,始终是人性中最珍贵的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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